論犯罪學的內(nèi)部學科結構

論犯罪學的內(nèi)部學科結構 　　一、引言

　　從1764年切薩雷。貝卡爾亞的《論犯罪與刑罰》出版至今，犯罪學研究已經(jīng)取得了豐碩的理論成果，理論體系日趨嚴密，學科結構也日益明晰，但是專門討論犯罪學的內(nèi)部學科結構的文章尚不多見。本文的目的是，根據(jù)200多年來犯罪學學科體系建構過程中涉及的研究領域和學者們已經(jīng)創(chuàng)設出來的犯罪學子學科及其內(nèi)容，將犯罪學體系內(nèi)各子學科及其相互關系作些整理，以便于犯罪學的進一步研究中的各具體研究有一個體系上的參考性坐標，進而促進犯罪學體系的完善。

　　對犯罪學研究中已經(jīng)涉及的研究領域和學者們已經(jīng)創(chuàng)設的子學科及其內(nèi)容作考察，犯罪學的內(nèi)部學科結構包括一系列子學科。給這些子學科歸類，可以分為： 1、犯罪現(xiàn)象研究性學科，稱犯罪現(xiàn)象學，包括犯罪行為學、犯罪比較學、犯罪史學等； 2、犯罪原因研究性學科，稱犯罪原因?qū)W，可以分為犯罪人類學、犯罪生物學、犯罪生理學（內(nèi)含犯罪病理學等）、犯罪心理學、犯罪環(huán)境學（又包含犯罪地理學、犯罪地形學、犯罪區(qū)位學、犯罪生態(tài)學等）、犯罪社會學（又包含犯罪經(jīng)濟學、犯罪文化學等）等； 3、犯罪危害研究性學科，有犯罪危害學（含犯罪被害人學等）； 4、犯罪對策研究性學科，稱犯罪對策學，包括犯罪預防學（內(nèi)含犯罪預測學和犯罪控制學）、犯罪矯正學等； 5、犯罪學研究工具性學科，有犯罪分類學（犯罪類型學）、犯罪統(tǒng)計學等； 6、犯罪學反思性學科，有比較犯罪學、犯罪學史等。

　　下文對上述各類學科作些具體的論述。

　　二、犯罪現(xiàn)象研究性學科

　　犯罪現(xiàn)象研究是犯罪學研究的重要內(nèi)容。一些犯罪學著作或犯罪學教科書，將犯罪學的研究內(nèi)容劃分為三大塊：犯罪現(xiàn)象研究、犯罪原因研究和犯罪對策研究。如，周密主編的《犯罪學教程》（1990），王牧著的《犯罪學》（1992），儲槐植、許章潤等著的《犯罪學》（1997）等，其內(nèi)容都是主要分為犯罪現(xiàn)象論、犯罪原因論和犯罪對策論；陰家寶主編的《新中國犯罪學研究綜述（1949－1995）》（1997）的五編內(nèi)容之中除第一編“犯罪學緒論”和第五編“犯罪專題論”外，主要的三編是“犯罪現(xiàn)象論”、“犯罪原因論”和“犯罪對策論”。犯罪現(xiàn)象有其特殊的結構，具有歷史性、區(qū)域性、時間性和隨機性，具有自身的規(guī)律性，所以，犯罪現(xiàn)象學是一門重要的犯罪學的內(nèi)部學科。

　　犯罪現(xiàn)象學（criminal phenomenology）研究犯罪現(xiàn)象。犯罪現(xiàn)象是“一定歷史階段上的一定時間和地點在社會上所表現(xiàn)出來的各種具體犯罪及其總和。它是犯罪學的最重要的范疇，從建立學科理論體系來看，在犯罪科學中是相對于個體犯罪行為、具體犯罪行為、個別犯罪行為和個人犯罪行為等多種涵義的基本范疇提出來的�！盵1] 所以研究犯罪現(xiàn)象離不開研究犯罪行為。在刑法學中，犯罪行為是犯罪構成中的重要因素，是犯罪的客觀方面的主要內(nèi)容。在犯罪學研究中，犯罪行為的內(nèi)涵在刑法學的基礎上有所擴充，所以，犯罪行為學研究的內(nèi)容包括：作為的犯罪行為和不作為的犯罪行為，故意的犯罪行為和過失的犯罪行為，初犯、偶犯犯罪行為和重犯、慣犯犯罪行為，既遂的犯罪行為、預備的犯罪行為、未遂的犯罪行為和犯罪中止行為，單獨犯罪行為、團伙犯罪行為和有組織犯罪行為，區(qū)域犯罪行為、流竄犯罪行為和跨境跨國犯罪行為，青少年犯罪行為、成人犯罪行為、老年人犯罪行為和婦女犯罪行為，自然人犯罪行為和法人犯罪行為，以及各種不同類型犯罪的犯罪行為。

　　犯罪現(xiàn)象既具有國別特點、地域特點，又具有時代特點、階段特點。不同國家或不同地區(qū)的犯罪，其犯罪現(xiàn)象會有不同，不同時代、不同階段的犯罪也會不同。① 所以，對于不同國家、不同地區(qū)或不同時代、不同階段的犯罪進行比較研究不僅是可行的，而且是必要的。

　　對犯罪進行比較研究的學科應該稱為犯罪比較學。其研究方式主要有：1、橫的比較，即對不同國家或同一國家不同地區(qū)的整個犯罪現(xiàn)象或某些類型的犯罪的各個方面作橫向的比較研究，以探究國家間或地區(qū)間的犯罪的異同；2、縱的比較，即對不同時代或不同階段的整個犯罪現(xiàn)象或某些類型的犯罪的各方面情況作縱向的比較，以探究隨時間變化而產(chǎn)生的犯罪情況的變化；3、縱橫綜合的比較，即既對各國或各地的不同時期的犯罪情況作縱的比較研究，又在此基礎上對各國或各地的犯罪情況的發(fā)展變化情況進行橫向的比較研究。

　　在對不同國家、不同地區(qū)和不同時代、不同階段的犯罪現(xiàn)象進行綜合的和比較的研究的基礎上，對于犯罪作歷史的研究就有了可能，并且具有了意義。犯罪史學研究犯罪現(xiàn)象產(chǎn)生、發(fā)展和變化的歷史，根據(jù)其研究范圍的大小，可以分為整個人類社會的犯罪史研究、某一國家的犯罪史研究、某一區(qū)域的犯罪史研究、犯罪集團的犯罪史研究和個人犯罪史研究。如，英國馬丁。費多的《西方犯罪200年（1800－1993）》[2] ，就可以看作是一部西方社會的編年性的犯罪史著作。

　　三、犯罪原因研究性學科

　　犯罪原因研究也是犯罪學研究的主要內(nèi)容。在犯罪學學術史上，歐洲不少學者主張，犯罪學研究主要就是關于犯罪原因的研究，認為“犯罪學的結構主要包括兩部分：一部分是犯罪學的基本問題；另一部分是犯罪原因研究”。② 盡管這種狹義犯罪學觀點沒有被犯罪學界普遍接受，但犯罪原因研究是所有犯罪學必須關注的重要方面，是不容置疑的。所以，犯罪原因?qū)W（criminal causation）是犯罪學中最為重要的學科，也是不容置疑的。從西方犯罪學的歷史來看，其各派學術理論的產(chǎn)生，主要是基于對犯罪原因研究的不同角度和不同成果。犯罪人類學派、犯罪社會學派、犯罪生物學派、犯罪心理學派等，各自都是在犯罪原因的研究方面做出了自己的貢獻，取得了自己的成果，因而堅持自己的學術主張。我國犯罪學界一直重視對犯罪原因的研究，除各種犯罪學論著皆以犯罪原因研究為重要內(nèi)容外，對犯罪原因的專門研究也取得了成果。③ 從上述的各個學派和各種研究成果，我們可以歸納出，犯罪原因?qū)W中的各個子學科：犯罪人類學、犯罪生物學、犯罪心理學、犯罪環(huán)境學、犯罪社會學、犯罪經(jīng)濟學、犯罪文化學等。

　　犯罪人類學（criminal anthropology）研究人種與犯罪的關系。意大利學者切薩雷。龍勃羅梭的《犯罪人論》是犯罪人類學研究的經(jīng)典之作。犯罪人類學的核心主張是人類社會中有一類生來就要犯罪的“天生犯罪人”（born criminal）。這一理論觀點是龍勃羅梭以其長年的實證研究結論為依據(jù)提出來的，其學生恩里科。菲利和巴倫。拉斐爾。加羅法洛從各自的研究角度對“天生犯罪人論”作了繼承和修正。后來，又有英國的查爾斯。巴克曼。格林和美國的歐內(nèi)斯特。艾伯特。胡頓等人運用人體測量學、統(tǒng)計學等手段，進一步發(fā)展了犯罪人類學。今天，“天生犯罪人論”已經(jīng)被犯罪學界所揚棄，犯罪人類學也已經(jīng)式微。

　　犯罪生物學（criminal biology）研究人的生理與犯罪的關系、遺傳與犯罪的關系等�，F(xiàn)代犯罪生物學研究盛行于20世紀初期，是19世紀后半期犯罪人類學研究的延續(xù)和發(fā)展。它與犯罪人類學的差異是：（1）犯罪人類學著重研究身體的外部形狀與犯罪的關系，并用隔代遺傳來解釋犯罪行為發(fā)生的根本原因；現(xiàn)代犯罪生物學強調(diào)身體素質(zhì)（包括生理與心理兩個方面）與犯罪的關系，并用生物學理論解釋犯罪人獨特的身體素質(zhì)的形成原因。（2）犯罪人類學家主要使用直接觀察、身體測量以及身體解剖的方法，研究犯罪人的身體特征；犯罪生物學家使用血液檢查化驗方法、性染色體分析方法、內(nèi)分泌測定方法、腦電圖測定法等更加精細的研究方法。（3）犯罪人類學家傾向于從犯罪人的外部特征來研究犯罪人；犯罪生物學家傾向于從犯罪人的內(nèi)部結構或狀態(tài)研究犯罪人。犯罪生物學理論有遺傳生物學研究和體質(zhì)生物學研究兩個分支。④ 犯罪病理學，又稱犯罪精神病學（criminal psychiatry），是犯罪生物學的一個子學科，專門研究處于持續(xù)性或臨時性精神異常狀態(tài)下的人所進行的犯罪活動，是對于犯罪的一種特殊原因的研究。

　　我國犯罪學研究復興以來，對于犯罪生物學理論也有涉及，但據(jù)王順安的考察，我國關于犯罪人類學、犯罪生物學的研究成果很稀少，尤其是中國學者親自調(diào)查、實驗的科研文獻極端匱乏，盡管有一些青年學者呼吁開展犯罪生物學研究，但響應者寥寥。⑤ 王順安也呼吁開展中國犯罪生物學研究，但他自己撰寫的《中國犯罪原因研究》第七章，則是關于“犯罪的生理因素”的研究。實際上，犯罪生理學（criminal physiology）是犯罪原因?qū)W中的另一門子學科，專門研究人的性別、年齡、血型、體質(zhì)、疾病、性功能等與犯罪的關系。

　　犯罪原因研究的另一重要途徑是犯罪心理研究。關于犯罪心理或犯罪人心理的研究從犯罪學創(chuàng)立以來從未間斷過，甚至在犯罪學出現(xiàn)之前，思想界就有不少關于犯罪心理的討論。但犯罪心理學的真正創(chuàng)立，是以1897年奧地利犯罪學家漢斯。格羅斯《犯罪心理學》一書的出版為標志。西方的犯罪心理學理論有心理病理學理論、心理分析法理論、社會心理學理論等。我國犯罪學界對犯罪心理的研究一直很重視。一些論著專章或?qū)９?jié)論述犯罪心理問題，并出版有《犯罪心理學》專著（羅大華，1983、1991），取得了不小的研究成果。

　　犯罪心理學（criminal psychology）是運用心理學的理論和方法，從犯罪人的心理這一特殊角度，探索犯罪原因的學科。人的心理主要包括感覺、認知、需要、動機、興趣、傾向、情感、意志、觀念、理想等等方面（這些心理方面可以外化為人的氣質(zhì)、性格等）。犯罪人實施犯罪，他的這些心理方面有無異常？產(chǎn)生怎樣的變化？發(fā)揮怎樣的作用？應該是犯罪心理學研究需要涉及的問題。人的心理又無時不處于某種狀態(tài)之中。心理狀態(tài)一般有平靜、猶豫、憂愁、激動、歡樂、悲傷、憤怒、克制、鎮(zhèn)定等。心理狀態(tài)與犯罪的關系也是犯罪心理學需要重視的研究內(nèi)容。人的心理狀態(tài)在很大程度上受著環(huán)境的左右和制約，所以個體心理、團體心理、群體心理以及孤獨者心理都是犯罪心理學研究不能忽視的方面。

　　犯罪人類學、犯罪生物學、犯罪生理學和犯罪心理學的研究皆側(cè)重于從犯罪人的自身探究其犯罪的原因，犯罪環(huán)境學和犯罪社會學則是側(cè)重于從犯罪人與其所處的外部世界的關系之中探究其犯罪的原因。

　　犯罪環(huán)境學（the criminal environment theory）研究產(chǎn)生犯罪的環(huán)境原因。環(huán)境與犯罪的關系，學術界很早就有研究。孟德斯鳩、凱特勒、龍勃羅梭、菲利、李斯特等都論述過環(huán)境與犯罪之間的關系問題。在當代，德國學者施奈德在其《犯罪學》中專門研究“犯罪地理學、生態(tài)學和地形學”。[3] 我國臺灣學者謝文彥撰有“犯罪區(qū)位學之研究”。[4] 犯罪地理學（criminal geography）、犯罪生態(tài)學（criminal ecology） ⑥、犯罪地形學（criminal geomorphology）都應該是犯罪環(huán)境學下的子學科。美國學者D.斯坦利。艾茲恩和杜格。A.蒂默在他們合著的《犯罪學》中專章討論“街頭犯罪”。[5] 我國不少學者重視城市犯罪研究、農(nóng)村犯罪研究或家庭犯罪研究。當前，對于社區(qū)犯罪的研究成為新的熱點。這些都可以納入環(huán)境犯罪學的內(nèi)容之中。此外，季節(jié)、氣候、時段、特殊空間等與犯罪的關系，也屬于犯罪環(huán)境學所要研究的內(nèi)容。

　　犯罪社會學（criminal sociology）是從社會學角度研究犯罪原因的學科，從廣闊的社會環(huán)境層面研究犯罪的原因。因此，法國《世界百科全書》“犯罪學”條稱犯罪社會學派為“社會環(huán)境學派”。意大利的恩里科。菲利于1884年出版的《犯罪社會學》標志著犯罪社會學的誕生。早期的犯罪社會學代表人物還有意大利的拿破侖�？评瓝P尼、德國的弗蘭茨。馮。李斯特和古斯塔夫。阿沙芬堡、法國的加布里埃爾。塔爾德和讓。亞歷山大。歐仁。拉柯沙尼以及蘇格蘭的威廉。莫里森等。他們是在犯罪人類學等的基礎上，用社會學的理論和方法研究犯罪的原因，把社會環(huán)境因素作為犯罪的主要原因或重要原因，進而探討宏觀的犯罪對策。西方現(xiàn)代犯罪社會學對早期的犯罪社會學理論作了揚棄，不再把犯罪人視為心理不正常的人，認為犯罪人之所以犯罪完全是各種社會條件促成的結果。這樣，犯罪社會學在對犯罪人類學、犯罪心理學等進行批判的基礎上不斷發(fā)展壯大。西方現(xiàn)代犯罪社會學學派林立，有各種理論觀點。特拉維斯。赫希、拉里。西格爾等學者曾嘗試進行分類。赫希分為緊張理論、控制理論和越軌理論；西格爾分為社會結構理論、社會過程理論、社會沖突理論和整合理論。⑦其中默頓的失范理論、塞林的文化沖突理論等是代表性的理論觀點。不過，從學科歸屬的角度看，是否標榜社會學理論，并不應該是判斷是否屬于犯罪社會學學科的主要依據(jù)�，F(xiàn)代化與犯罪關系的理論研究，批判犯罪學研究，馬克思主義犯罪學研究等，實際上都應該歸屬于犯罪社會學之中。

　　犯罪社會學研究的內(nèi)容應該非常廣泛，其中的大問題應該有：社會生產(chǎn)力與犯罪，生產(chǎn)關系與犯罪，社會分層與犯罪，社會分工與犯罪，社會變遷與犯罪，社會制度與犯罪，人口與犯罪，貧富與犯罪，家庭與犯罪，宗教與犯罪，文化與犯罪等。所以，從犯罪社會學中可以派生出犯罪經(jīng)濟學、犯罪文化學等等子學科。

　　學術界往往把犯罪經(jīng)濟學和犯罪文化學作為獨立于犯罪社會學的學科進行各自的研究。犯罪經(jīng)濟學（criminal economics）除了研究犯罪的社會經(jīng)濟原因外，還很重視對犯罪本身的經(jīng)濟運作進行研究。犯罪的成本效益問題，犯罪所得的經(jīng)濟轉(zhuǎn)化問題，其中的重點如洗錢問題，是犯罪經(jīng)濟學研究很為關注的問題。犯罪文化學除了研究犯罪的社會文化原因外，還很重視研究犯罪者的文化，一般稱作犯罪亞文化研究。

　　四、犯罪危害研究性學科

　　20世紀，一些犯罪學研究者開始關注犯罪過程中的犯罪人與被害人之間的互動關系。但直到1947年，犯罪被害人學的概念才被提出。⑧ 犯罪被害人學（victimology）是關于犯罪危害研究的重要學科，主要研究被害現(xiàn)象、被害人、被害原因、被害補償、被害預防等方面內(nèi)容。我國學者比較重視對于犯罪被害人學的研究，先后出版有幾部研究專著，取得了可喜的研究成效。此外，目前我國研究界也開始注意對于犯罪的國家被害和犯罪的社會被害的研究。實際上，犯罪不僅危害個人，也不僅危害國家，危害社會，而且，部分犯罪危害自然，許多犯罪會危害全人類。所以，關于犯罪危害的研究應該稱為犯罪危害學，其研究內(nèi)容有著廣闊的拓展空間。

　　五、犯罪對策研究性學科

　　犯罪對策學（science of countermeasures of crime）研究對付犯罪的策略、方法和手段。

　　刑法學和刑事政策學都具有犯罪對策學的性質(zhì)。但即便刑法學和刑事政策學都是犯罪對策性學科，也應該是處于犯罪學學科體系之外的學科，不屬于犯罪學的內(nèi)部學科之列。刑事科學的犯罪對策學意味比較濃，其中的犯罪偵查學、刑罰學是較為直接的犯罪對策性學科。但犯罪偵查學（criminalistics）和刑罰學（penology）皆是犯罪學學科以外的學科，都是刑事科學中的學科。正因如此，偵查學的研究目標主要在于探究如何查明犯罪案件的事實真相，如何獲取能證明犯罪事實的具體證據(jù)；而刑罰學的研究目標主要在于探討罪與刑的對應和適應，以及刑罰如何恰當?shù)貓?zhí)行。兩者的研究目標都不直接指向?qū)Ψ缸锏念A防和控制。所以，從犯罪學的內(nèi)部學科結構來看，關于犯罪對策的研究應該另有具體的學科。犯罪預防學和犯罪矯正學應該是犯罪學的對策性學科。

　　犯罪預防學（the crime prevention theory）是進行犯罪預防研究的專門學科，具體研究如何在犯罪預測的基礎上從事對于犯罪的防備和控制。犯罪預防一直是犯罪學家極為重視的研究內(nèi)容。貝卡爾亞在其《論犯罪與刑罰》一書中就既從完善法律的角度分析對犯罪的預防，又從傳播知識保障自由、發(fā)展科學追求真理、司法公正、獎勵美德以及完善教育等多個角度，分析討論對犯罪的預防。[6] 菲利則在《犯罪社會學》中從經(jīng)濟領域、政治領域、科學領域、立法和行政領域、教育領域等多方面系統(tǒng)討論“刑罰的替代措施”，以探討對于犯罪的社會性預防途徑。[7] 因為在犯罪原因的研究上犯罪學界一直存有諸多分歧，犯罪預防理論也觀點難一。在這方面，我國的社會治安綜合治理政策和美國的“綜合犯罪防止法”代表了犯罪預防理論中的綜合預防理論觀點及其成就，是犯罪預防學理論成熟的一種標志。

　　在犯罪預防中，兩項工作極為重要，一是犯罪預測，二是犯罪控制。所以，從犯罪預防學中又可以派生出犯罪預測學和犯罪控制學。犯罪預測學專門研究犯罪預測問題，其具體的研究有犯罪預測的目的研究、原則研究、內(nèi)容研究、方法研究和成果應用研究等。犯罪控制學專門研究犯罪控制問題，其具體的研究包括如何防備犯罪發(fā)生的研究、如何遏止進行中的犯罪的研究、如何防止和控制犯罪危害擴展的研究等。

　　犯罪矯正學（the crime correction theory）的研究范圍應該比目前刑事司法研究中所涉及的罪犯矯正問題更寬闊一些。毫無疑問，罪犯矯正應該是犯罪矯正的重要方面，但犯罪矯正不僅僅是對于罪犯的矯正，而應該還包括對雖未成為罪犯但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犯罪意圖（或可能產(chǎn)生犯罪意圖）的人的行為習慣的矯正，如，對于違法者的矯正，對于有越軌行為者的矯正，等等，此外，還應包括對于有可能導致犯罪的不良行為習慣者的矯正，如，對于吸毒者的矯正，對于嚴重嗜酒者的矯正，對于嗜賭者的矯正，等等。犯罪矯正學與刑罰學的區(qū)別也正在這里。

　　六、犯罪學研究工具性學科

　　從事犯罪問題研究需要研究工具。從犯罪學的發(fā)展歷史來看，研究犯罪問題的主要工具有兩種是極為重要的：一是從事犯罪實證研究所必不可少的犯罪統(tǒng)計，二是對犯罪現(xiàn)象、犯罪原因等進行歸納分析的犯罪分類。所以，犯罪統(tǒng)計學（criminal statistics）和犯罪分類學（criminal taxology）應該是犯罪學中的兩個工具性子學科。

　　對犯罪現(xiàn)象進行統(tǒng)計的歷史可以追溯到17世紀。到了19世紀，運用科學的統(tǒng)計方法對犯罪現(xiàn)象進行統(tǒng)計，從而在定量分析的基礎上，解釋犯罪在某些方面的規(guī)律性，使犯罪學得以成為“科學犯罪學”（特倫斯。莫爾斯語）[8].法國學者安德烈。米歇爾。格雷和比利時學者阿道夫。凱特勒是當時運用統(tǒng)計方法研究犯罪問題的代表人物。他們因運用統(tǒng)計學研究犯罪問題取得很大成就而被稱為犯罪統(tǒng)計學派。

　　犯罪統(tǒng)計不僅是學界的工作，而且是一項官方的措施。根據(jù)施奈德的考察歸納，犯罪統(tǒng)計有四個方面的功能和作用：1、官方的犯罪統(tǒng)計，是實施正式社會監(jiān)督的主管機構-警方、法院、緩刑幫教和監(jiān)獄用于自我表述的工作報告；2、作為研究手段的犯罪統(tǒng)計，它能說明居民參與犯罪的規(guī)模，為提出犯罪成因的假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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